给女儿收拾房间的时候,看见女儿的一张语文考卷,上面的作文题目是《学会感恩》。联想到刚刚过去的感恩节,于是,就想起了感恩。恩情有许多,要感谢的人也有很多。每一次看颁奖会,获奖人的获奖致辞千篇一律地都是:我要感谢某某,如果没有某某,也不会有我的今天;我还要感谢某某……频繁的感谢,令人感觉有些不真实,也许他们是发自内心的,经历了许多磨难,终于获得成功是一种难以表达的激动,对过去帮助过他的人,真心地表示感谢。也许他们是身不由已地为某项宣传所使用的套语……然而,在这许多感谢中,有一种感谢,那是真诚的,没有半点虚假,而且每个人的感谢都是发自肺腑,那就是对母亲的感谢!
谁能忘记孟郊的那首脍炙人口的诗句:“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,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,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”这首连三岁孩子都能吟诵的诗句,其真正含义,只有做了母亲,才能够理解。
在没做母亲之前,做过很多自己喜欢做的事。看过上千本小说,看过几百部电影,看过几十部舞台剧,看过十几部样板戏,有的看过几遍或几十遍,那是因为家有母亲撑着,我的任务就是吃喝玩乐。期间有时和母亲拌两句嘴就记了仇,心里想:有什么了不起的,现在虽然吃您的喝您的,等我赚了钱加倍地还您。十八岁正读高中时,父亲拿回一张招工表,问我继续读书还是参加工作,我哭了一夜,第二天擦干眼泪填写了招工表,为的是早日赚钱还给父母。真的参加工作又后悔,挣来的工资又去读书,交学费不够用再去和母亲要,还钱一事早就成了泡影了,而且花的钱比上学时还要多。读完了专科读本科,反正家里又不缺我那几个工资,就这样,上班、读书地走过来,直到结婚生子。生了女儿后,感觉女儿就是我的一切,立刻停止读书,尽管只剩下三科就可以得到本科证书,为女儿放弃一切都不觉得可惜。在抚养女儿生长的这十几年来,我几乎什么都没做,我常常说,这十几年来,我的档案是空白的。然而,女儿对于我给予,从未感觉到幸福。总是认为: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一次,对女儿说:“女儿,妈妈的手被割伤了,你帮妈妈洗洗碗,好不好?”正读初中的女儿,瞅了我一眼,不屑地说:“你是不是看我今天特别勤快,连洗碗这样的事情都让我来做啊!”我听后,无奈地摇摇头,戴上胶皮手套去洗了碗。心里还不免有些不满:就连这点小事都支使不动她,更别想将来让她报恩了。转头一想:她不就是当年的我吗?我对母亲的亏欠比起她来,更是有过之,而无不及。
小时候,我和母亲是从东北跟随父亲随军来到兰州。在异乡陌生的土地上,我的身体也产生了对异乡的排斥,水土不服,令我体质很差,疾病时常伴随着我,经常地发高烧,一般都超过40度以上,然后,就抽搐,每一次都把母亲吓得胆战心惊,母亲本来是一个胆小的人,但是,只要我发烧,无论白天还是晚上,甚至半夜,母亲都会背起我,一溜小跑地把我送到兰州陆军总医院,直到在医生们的处置下,我退了烧,母亲才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说自己很后怕,怕我有什么不测,她可就不能活了。父亲是个军人,不经常在家,家里的事情都她一个人扛着。在兰州居住了五年,我在医院里住了近三年,成了医院的“老病号。”医院的一个大夫曾经感慨地对我说:“你长到六岁,你妈妈的眼泪能接六大盆;你妈妈在你身上花的钱,换成1元面值摞起来,比你还要高;你妈妈都成了我们医院的老护士了,甚至比这里的护士还辛苦,护士还有上班时间和下班时间,而你妈妈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地上班。”对于这些话,我无动于衷,待到长大时,还依然我行我素地和母亲闹一点小别扭,比如:母亲说:“你头发太厚,不宜剪短发。”我却偏偏剪成齐耳短发。母亲往我碗里挟肉,我却不知好歹地说要减肥。母亲也从来不和我计较。对于母亲的给予,我从来都不觉得那是一种恩情,也从未想过要去感恩,对母亲的事情关心的就更少了。
前几天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,让我中午回家去吃饭,我顺口就说了句:“我哪有空去吃饭呀!”母亲二话没说就收了线。挂了电话想了好久,母亲常常叫我回家吃饭,每次我说没空时,母亲总是说,那就明天吧!要不就后天吧!白天没空那就晚上回来吧!而这次却什么也不说就挂了电话,后来,工作一忙也就粗心地忘记了。第二天看见弟弟,他说:“昨天是妈的生日,妈做了许多好吃的饭菜叫你回来,你也没回来,母亲一下午都不高兴。”我急打电话给母亲:“妈,昨天你过生日,你怎么不早说呢?我给你摆两桌热闹一下。”电话那头的母亲笑着说:“生日年年都有,还能年年都设宴吗?”我知道母亲并不看重生日宴会,只是想一家人在一起,好好地吃顿团圆饭,一家人坐在一起唠唠嗑,团聚团聚。然而,我却连母亲的生日都忘了。做儿女的有几个人能记得住母亲的生日?但是几乎所有的做母亲的都记得孩子的生日。每到我过生日这一天,我还躺在床上睡懒觉的时候,母亲就打来电话:“今天是你的生日,别忘了给自己煮两个鸡蛋,放在桌子上骨碌骨碌再把它吃掉,你一年就有好运气了。”即使是以前没有电话的时候,她也会骑着自行车,行驶半个小时,给你送两个熟鸡蛋,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。我知道,我生日最快乐的这一天,也正是母亲痛苦地分娩之日。
每一个母亲都是这样伟大,她对儿女总是只知道奉献,从来没有回报,没有索取。每当你在事业上取得成功获得荣誉时,她不会跑来和你分享果实,只是把喜悦写在了脸上。当你遇到挫折痛苦不堪时,第一个想要去倾诉的人一定是母亲,忧愁母亲和你一起去分担。当你遇到困难陷入窘境时,所有人都弃你而去,只有母亲会倾箱倒箧帮你渡过难关,让你重新扬起生活的风帆。母亲的恩情,永远也还不完,如果说感恩,那你就是感谢母亲的恩情吧!